六月二十四日星期四，交易第四十九天。
易經復卦的卦辭說：「反復其道，七日來復。」
易經哲學闡述：陰陽循環，物極必返之理。“七日來復”的意思是：七天是一個陰陽循環的周期。“復”是周期的開始，是一個新的局面。
西方人也把七當作一個周期。基督徒每隔七天，就要到教堂做禮拜。
若七天是一個小周期；七七四十九天，就是一個大周期。
今天是變更契約的日子。事情要轉變了嗎？變好？還是變壞？
下午一點半，我叫了一輛計程車，先去接呂代書。再到律師事務所接唐律師。兩點整到達總公司。
剛下車，就與白店長、賈代書和買方不期而遇。
我簡單介紹唐、呂二位與他們認識。六人就進了電梯。
出了電梯，田主任把我們帶進寬敞氣派的大會議廳。六人依序沿長方形大會議桌，面對面坐下。
田主任帶進來一位男士，就退到牆邊。
白店長站起來，伸出右手：「他姓甄，是總公司的優秀代書。今天要請他幫忙。」
白店長站起來，伸出右手：「他姓甄，是總公司的優秀代書。今天要請他幫忙。」
甄代書身高一米七，五十歲上下。方臉大耳，相貌堂堂。西裝筆挺，滿臉笑容。看起來能力很強。
他走過來，雙手依序遞上名片，口中說著：「謝謝。幸會。謝謝。幸會……」
雙方交換名片之後坐下。
白店長說：「這個案子，買方要貸款八成。但是，在資金上有一些困難。經過雙方協商，同意修改契約。」
我小心確認：「可以在契約中加文字吧？」
白店長說：「只可以加和交易安全有關的文字。」
我小心確認：「可以在契約中加文字吧？」
白店長說：「只可以加和交易安全有關的文字。」
我說：「我想看一看賈代書經辦的文件。」
「可以呀。」賈代書把文件拿給我：「稅單下來了。貸款銀行也已經找好了，都OK了。明天就可以去對保。」
（對保：借款人與銀行簽訂借款契約。銀行業務人員核對借款人、保證人的身份為本人之後，本人親自在文件上簽章。）
（對保：借款人與銀行簽訂借款契約。銀行業務人員核對借款人、保證人的身份為本人之後，本人親自在文件上簽章。）
所謂的文件，也只有土地增值稅繳款書和契稅繳款書兩份稅單。
我不懂地政專業，把稅單交給身旁的呂代書。
白店長說：「目前到這個階段，買方的貸款已經OK。明天就可以對保……接下來貸款就下來了。再過一個星期，就可以交屋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原先，買方的貸款額度不足，現在已經“橋”好了。」
我說：「額度是多少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六百多萬。」
我說：「六百幾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原先，買方的貸款額度不足，現在已經“橋”好了。」
我說：「額度是多少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六百多萬。」
我說：「六百幾？」
賈代書閉口不語。
房先生說：「六百幾無所謂啦。」
我說：「應該有一個明確的數字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們找的銀行，貸款額度都不夠。房先生自己找了天興銀行，應該可以滿足他的需要。」
我說：「應該有一個明確的數字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們找的銀行，貸款額度都不夠。房先生自己找了天興銀行，應該可以滿足他的需要。」
房先生點點頭。
賈代書說：「接下來的房屋貸款流程（註一）就是：房先生明天辦對保手續的時候，我就辦設定。用完印，就送到地政事務所辦理過戶和設定登記。接下來，就可以撥款代償你賣方的貸款。貸款還完，就可以交屋了。」
〈設定：借款人以土地或房子作為抵押，向銀行借款。銀行依所核准的貸款金額，來設定抵押權。抵押權設定金額一般為貸款金額的一點二倍。借款人對保（借款人與銀行人員簽訂借款契約）之後，還要到地政事務所辦理設定登記手續，才完成所有的程序。〉
我說：「只有這兩份稅單嗎？」
「是的。」賈代書說：「申請貸款耽誤了許多時間。稅單下來很久了。已經過期，要繳一些罰金。」
我說：「罰金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稅單三十天不繳，就會產生滯納金。」
我說：「等貸款核准了，再送稅，就不會被罰了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一般的流程就是用印之後就報稅。」
我說：「還沒用印，就先報稅。你急什麼呢？」
「是的。」賈代書說：「申請貸款耽誤了許多時間。稅單下來很久了。已經過期，要繳一些罰金。」
我說：「罰金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稅單三十天不繳，就會產生滯納金。」
我說：「等貸款核准了，再送稅，就不會被罰了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一般的流程就是用印之後就報稅。」
我說：「還沒用印，就先報稅。你急什麼呢？」
貸款沒核准，却先送稅。急於售屋的我，除了被不公平的買賣契約綁住。還被稅捐處的行政程序綁得進退兩難。
似乎，所有的詭計都隱藏在合法程序和專業說詞的後面。
我說：「足足四十九天，不打一通電話給我。你的服務實在太差了吧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有啊。」
「你沒有。你沒有。」我說：「我逐日記錄：從五月二十九日開始，我連續打了七通。最後，你叫我去找白店長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因為牽涉到價位，代書的角色不能介入。」
我搖搖頭：「我沒有主動追問進度，已經違約了。把顧客用契約綁住了，還需要服務嗎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有打電話啊。」
我揮揮手：「別說了。別說了。這個部份就到此為止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有啊。」
「你沒有。你沒有。」我說：「我逐日記錄：從五月二十九日開始，我連續打了七通。最後，你叫我去找白店長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因為牽涉到價位，代書的角色不能介入。」
我搖搖頭：「我沒有主動追問進度，已經違約了。把顧客用契約綁住了，還需要服務嗎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有打電話啊。」
我揮揮手：「別說了。別說了。這個部份就到此為止。」
我說：「簽約的時候，賈代書忽略了我賣方的交易安全。現在，我要在文字上作一些補強。我希望由呂代書來書寫，她是有證照的資深代書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如果這個案子能夠保障買賣雙方，單純地進行，就可以繼續走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如果這個案子能夠保障買賣雙方，單純地進行，就可以繼續走。」
呂代書看著賈代書：「買方的貸款，定案了嗎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剛接到銀行通知，明天就可以對保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什麼時候能拿到抵押權設定契約書（簡稱設定契約書）呢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明天對保的話，有的銀行當場就用印。最多慢一天，就可以拿到設定契約書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剛接到銀行通知，明天就可以對保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什麼時候能拿到抵押權設定契約書（簡稱設定契約書）呢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明天對保的話，有的銀行當場就用印。最多慢一天，就可以拿到設定契約書。」
〈當銀行核准貸款，會有一份設定契約書。上面記載著設定金額。（擔保債權總金額）〉
呂代書說：「目前買方可以貸到多少？設定多少？」
白店長說：「貸款額度……沒問題啦。」
田主任說：「應該這麼說吧：買方能付出價款，就可以了。」
「不是付不付得出來的問題。」呂代書說：「有實際準備現金的數字，會比較清楚。在交易流程上，才會有明確的時間點。設定契約書所設定的金額是多少？」
白店長說：「貸款額度……沒問題啦。」
田主任說：「應該這麼說吧：買方能付出價款，就可以了。」
「不是付不付得出來的問題。」呂代書說：「有實際準備現金的數字，會比較清楚。在交易流程上，才會有明確的時間點。設定契約書所設定的金額是多少？」
會場陷入沉默。
我說：「回答貸款金額有那麼困難嗎？」
沒有人吭聲。
我說：「我質疑你們的服務態度。四十九天，只辦出兩份稅單。」
賈代書一臉委屈：「牛先生。雖然你只看到這兩份稅單，我們一直努力在“橋”貸款。那是你看不到的。」
房先生說：「我還有另一間房子，五月中旬簽的約。前兩天，才通知我要對保。也是賈代書幫我辦的。對呀。這就是正常的作業流程。」
賈代書一臉委屈：「牛先生。雖然你只看到這兩份稅單，我們一直努力在“橋”貸款。那是你看不到的。」
房先生說：「我還有另一間房子，五月中旬簽的約。前兩天，才通知我要對保。也是賈代書幫我辦的。對呀。這就是正常的作業流程。」
我搖搖頭：「把貸款銀行的名稱、那一家分行、承辦人員等資料給我。我們自己來聯絡。」
賈代書猶豫了一會兒，說：「是天興銀行。」
我拿出紙筆：「是那一家分行？」
賈代書猶豫了一會兒，說：「是天興銀行。」
我拿出紙筆：「是那一家分行？」
賈代書不說話。
房先生說溜了嘴：「牛先生。安啦。現在貸款沒有問題了，可以貸到七百多萬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房屋總價是八百一十萬，到目前為止已經付了五十萬。天興銀行可以借多少呢？」
「還沒有定案啦。」房先生說：「天興說，我借七百、七百六十萬都可以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房屋總價是八百一十萬，到目前為止已經付了五十萬。天興銀行可以借多少呢？」
「還沒有定案啦。」房先生說：「天興說，我借七百、七百六十萬都可以。」
嘿。賈代書才說，只能貸六百多萬。房先生的說詞，卻變成七百六十萬。
他們前後矛盾，閃爍其詞。
我說：「把銀行地址、承辦人員的姓名、電話號碼給我們？」
他們不發一語。
時間就像凍結了。
最後，賈代書鬆口：「電話給你們，093×××××××。」
我一邊複誦，一邊抄寫：「0、9、3、×、×、×、×、×、×、×。」
我說：「他的大名呢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姓許，言午許。」
我說：「名字呢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們都稱他許先生。」
我盯著房先生：「銀行在什麼路？」
房先生搖搖頭：「不知道。」
我一邊複誦，一邊抄寫：「0、9、3、×、×、×、×、×、×、×。」
我說：「他的大名呢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姓許，言午許。」
我說：「名字呢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我們都稱他許先生。」
我盯著房先生：「銀行在什麼路？」
房先生搖搖頭：「不知道。」
我拿出手機，看著呂代書。
我說：「撥這個號碼試試看。只要電話通了，就可以問出來。」
呂代書正要接過手機。房先生搶先一步，拿出自己的手機。
房先生撥通手機：「喂。許先生您好。賣方要和您聯繫一下，想確定貸款有沒有問題。」
賈代書在旁邊說：「問許先生，明天可以用印嗎？」
「明天可以用印嗎？」房先生說：「……已經好了。喔。喔。好。好。好。我的印章是嗎？……明天就可以給你。賣方找來一位代書，你直接跟她講好不好？請等一下。」
賈代書在旁邊說：「問許先生，明天可以用印嗎？」
「明天可以用印嗎？」房先生說：「……已經好了。喔。喔。好。好。好。我的印章是嗎？……明天就可以給你。賣方找來一位代書，你直接跟她講好不好？請等一下。」
房先生把手機交給呂代書。
呂代書說：「您是許先生嗎？我請教一下，房先生要在你們銀行做貸款設定嗎？那些資料都已經送進了……都沒問題了……核准了……弄好了……對。對。對。對保手續一定要對……只要蓋房先生的印章，沒有其他的人。另外有一個問題，房先生的貸款，你們核定多少錢……這樣喔。您的意思是明天對保的時候，就可以拿到設定契約書。這樣就很單純了。貸款金額是多少？……你人在外面，不方便說……喔。喔。沒關係。沒關係。」
許先生婉拒了呂代書，不願說出貸款金額。
「你們銀行的地址在那裏？」呂代書一手拿電話，一手拿筆：「什麼路？……什麼分行？……旺北分行……這樣的話，就很單純了……OK。OK。只是對保手續還沒完成。其他都OK了……喔……好啦。好啦。謝謝。抱歉。打擾您了。再見。」
呂代書放下電話。
呂代書說：「如果明天可以拿到設定契約書，事情就很單純了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這樣就可以送件辦理過戶和設定登記。一個星期後就可以交屋了。」
總公司甄代書說：「先完稅，再送件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今天是星期四。如果明天來不及送件，就下星期一送。星期二、三就完成過戶了。貸款的問題是因為央行的政策所造成的。牛先生看不到我們向多家銀行爭取貸款的努力，所以發生誤會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這樣就可以送件辦理過戶和設定登記。一個星期後就可以交屋了。」
總公司甄代書說：「先完稅，再送件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今天是星期四。如果明天來不及送件，就下星期一送。星期二、三就完成過戶了。貸款的問題是因為央行的政策所造成的。牛先生看不到我們向多家銀行爭取貸款的努力，所以發生誤會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買方有沒有開立擔保尾款本票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沒有。」
我睜大了眼睛：「白店長。那天你說，買方開的本票，可以由我來保管。不是嗎？」
「……」白店長說：「我不記得了。」
我大吼：「你為什麼這樣傳話？為什麼這樣傳話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本票通常是由代書保管。除非房先生同意。」
我指著房先生：「白店長替你做出的承諾。你要兌現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沒有。」
我睜大了眼睛：「白店長。那天你說，買方開的本票，可以由我來保管。不是嗎？」
「……」白店長說：「我不記得了。」
我大吼：「你為什麼這樣傳話？為什麼這樣傳話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本票通常是由代書保管。除非房先生同意。」
我指著房先生：「白店長替你做出的承諾。你要兌現。」
房先生閉口不語。
我說：「我委託你們賣屋，結果變成黑箱作業。不確實回報也就罷了，還騙我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們會加強改進啦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們會加強改進啦。」
賈代書遲遲不把交易文件移轉給甄代書。
我說：「後續作業還是由你來辦理嗎？」
賈代書說：「對。對。」
「那還是沒換代書嘛。」我大叫：「不是由總公司的代書來辦理嗎？」
「講好了，怎麼又變卦。」我指著賈代書：「那就由我請的呂代書來主辦，賈代書協辦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對。對。」
「那還是沒換代書嘛。」我大叫：「不是由總公司的代書來辦理嗎？」
「講好了，怎麼又變卦。」我指著賈代書：「那就由我請的呂代書來主辦，賈代書協辦。」
賈代書一言不發。
我大喊：「本來我不想再說……你在買賣契約中第一期和第二期款之間，偷偷打了一個“>”，讓買方不用支付第二期款。我要換代書是有理由的。那就由呂代書主辦。」
「大家都不認識我，我比較沒有立場。」呂代書說：「由總公司的甄代書來主辦，會比較有說服力。」
田主任說：「只要你們協議OK，總公司這邊就OK。」
我說：「田主任。每一件事你都說OK，沒有一件能解決。」
「大家都不認識我，我比較沒有立場。」呂代書說：「由總公司的甄代書來主辦，會比較有說服力。」
田主任說：「只要你們協議OK，總公司這邊就OK。」
我說：「田主任。每一件事你都說OK，沒有一件能解決。」
代書人選不能決定，協商陷入瓶頸。
白店長說：「代書這個部份，換也OK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誠心誠意地建議：我和賈代書一起辦理。由兩位代書一起擔保責任。這樣可以嗎？」
「不可以。不可以。」我說：「依你的建議，我請來的呂代書，連協同辦理的機會都沒了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甄代書。站在我們代書的立場，希望這個案子能繼續向前，圓滿完成。您代表總公司，我代表賣方牛先生。看看能不能把作業流程透明化？一起把這個案子完成？目前稅單已經下來，銀行的設定也沒有問題了。讓兩個代書像連體嬰那般共同作業，應該是很簡單的事。現在的問題是：交易中發生的事，讓牛先生有疑慮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建議：由賈代書和我兩人一起辦理，而我是賈代書的複代理人。」
我說：「不要。不要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說的是複數的“複”， 是指第二代理人，而不是正副的“副”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誠心誠意地建議：我和賈代書一起辦理。由兩位代書一起擔保責任。這樣可以嗎？」
「不可以。不可以。」我說：「依你的建議，我請來的呂代書，連協同辦理的機會都沒了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甄代書。站在我們代書的立場，希望這個案子能繼續向前，圓滿完成。您代表總公司，我代表賣方牛先生。看看能不能把作業流程透明化？一起把這個案子完成？目前稅單已經下來，銀行的設定也沒有問題了。讓兩個代書像連體嬰那般共同作業，應該是很簡單的事。現在的問題是：交易中發生的事，讓牛先生有疑慮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建議：由賈代書和我兩人一起辦理，而我是賈代書的複代理人。」
我說：「不要。不要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我說的是複數的“複”， 是指第二代理人，而不是正副的“副”。」
（兩年之後，我才知道：民法原則上不允許複代理。）
我高聲說：「呂代書，由你來主辦。這一點，我堅持。」
「由甄代書來主辦，在立場上比較超然。」呂代書拍拍我的肩膀：「他們也不像壞人。我們對事不對人。第一、請賈代書將手上的文件交給甄代書來主辦，我則協同辦理。讓整個作業流程，都能掌握。第二、先安排一個預備方案：請買賣雙方先在「撤回契稅申報案」和「撤回土地增值稅申報案」的申請書上，簽名蓋章。萬一有什麼問題，就不會被稅捐處的行政程序，綁在一起。賣方在契約失效，或解除契約以後，能夠另外找買主。讓賣方的房屋可以自由。」
「由甄代書來主辦，在立場上比較超然。」呂代書拍拍我的肩膀：「他們也不像壞人。我們對事不對人。第一、請賈代書將手上的文件交給甄代書來主辦，我則協同辦理。讓整個作業流程，都能掌握。第二、先安排一個預備方案：請買賣雙方先在「撤回契稅申報案」和「撤回土地增值稅申報案」的申請書上，簽名蓋章。萬一有什麼問題，就不會被稅捐處的行政程序，綁在一起。賣方在契約失效，或解除契約以後，能夠另外找買主。讓賣方的房屋可以自由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要明天送件，就要快一點。」
我說：「主辦代書的問題，還沒有解決。這要先確定啊。」
甄代書站起來：「我可以和賈代書私下討論一下嗎？」
兩位代書走到外面。低聲密談。
呂代書和買方開始閒聊：「這案子已經拖很久了，看看可不可以在一兩個星期內完成？」
「應該沒什麼問題。」房先生說：「天興銀行沒有限制貸款成數。我要貸六百多萬，天興願意給我七百六十萬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那表示您的繳息能力、資金狀況、徵信，各方面都非常好啊。」
房先生笑著說：「主要是我太太願意當保證人……」
「應該沒什麼問題。」房先生說：「天興銀行沒有限制貸款成數。我要貸六百多萬，天興願意給我七百六十萬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那表示您的繳息能力、資金狀況、徵信，各方面都非常好啊。」
房先生笑著說：「主要是我太太願意當保證人……」
甄、賈兩位代書又重回會議桌。
呂代書說：「目前看起來，都可以拿設定契約書了。這買賣已經差不多了。依我的經驗，這交易沒問題。只是牛先生不放心。為了讓他放心，我建議：請賈代書將所有的文件，移交給甄代書。另外，還有一個問題：明天房先生對保和拿設定契約書。不知道是同時？還是分開進行？」
房先生說：「明天，天興銀行的許先生，會到我店裏來對保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設定契約書的公章，應該已經蓋好了，只需要買方用印。我看不妨一氣喝成。用印之後，就以過戶和設定連件的方式，一併送件辦理。」
房先生說：「明天，天興銀行的許先生，會到我店裏來對保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設定契約書的公章，應該已經蓋好了，只需要買方用印。我看不妨一氣喝成。用印之後，就以過戶和設定連件的方式，一併送件辦理。」
「稅單已經過期，要先繳清罰金，才能送件。」呂代書說：「另外，請買賣雙方在兩份撤回申請書上，預先簽名蓋章，交給田主任保管。雖然，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多餘的。但是，這是牛先生的要求。這樣，應該可以讓牛先生安心了。照這個方式，我相信這案子可以快速進行，平安落幕。」
呂代書將預先準備的「撤回契稅申報案申請書」和「撤回土地增值稅申報案申請書」，拿出來。（契稅申請撤銷與土地增值稅申請撤回）
買賣雙方當事人先後在申請書上簽名、蓋章。
田主任把兩份撤回申請書，慎重其事地放入公文袋，以膠水封口。蓋上騎縫章。
我想把“最後交屋日期”寫在協議中。眾人都不認同。因為貸款的決定權在銀行，是個變數。
三方協商之後，改為：「若二○一○年六月三十日前，未送件（買賣件、設定件）至地政事務所，則買賣不成立。」
最後，三方達成了五點共識。
我先請唐律師過目。再請呂代書將協議條文，手寫在契約書最後一頁的空白處。
第一點：自二○一○年六月二十四日起代書作業由甄曉仁代書來承接，至過戶、設定、到交屋完成。
第二點：買方天興銀行貸款已確定。預定設定與過戶於二○一○年六月三十日前完成。
第三點：在過戶設定前，買方應將總價款扣除買方貸款額度之價金餘額，先匯入蘋果銀行價金信託專戶。
第四點：若二○一○年六月三十日前，未送件（買賣件、設定件）至地政事務所，則買賣不成立。即應申請撤回「契稅申報案件」和「土地增值稅申報案件」。
第五點：買賣成交總價改為新台幣八百零五萬元。
第一點：自二○一○年六月二十四日起代書作業由甄曉仁代書來承接，至過戶、設定、到交屋完成。
第二點：買方天興銀行貸款已確定。預定設定與過戶於二○一○年六月三十日前完成。
第三點：在過戶設定前，買方應將總價款扣除買方貸款額度之價金餘額，先匯入蘋果銀行價金信託專戶。
第四點：若二○一○年六月三十日前，未送件（買賣件、設定件）至地政事務所，則買賣不成立。即應申請撤回「契稅申報案件」和「土地增值稅申報案件」。
第五點：買賣成交總價改為新台幣八百零五萬元。
協議的精神是讓契約繼續向前走。但是，第四點也在預防交易不順利時，賣方我受制於買方。
買賣雙方簽名之後，我請呂代書在協議文字的後面簽名。她沒有依我。畢竟，這是陷入爭議的案件。我必須尊重她。
我說：「白店長。你答應把擔保尾款本票，交給我保管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完稅之後，再請買方開立本票。」
「不是說買方早就開好了嗎。」我大吼：「白店長。你傳的話全部失真。我根本不需要你這個中間人。」
白店長說：「我是說：如果買方同意的話。」
我說：「不行。我相信你們。現在就開立本票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那就請房先生簽好本票，田主任代為保管。」
我說：「我贊成總公司的公信力介入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對呀。那就請田主任保管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完稅之後，再請買方開立本票。」
「不是說買方早就開好了嗎。」我大吼：「白店長。你傳的話全部失真。我根本不需要你這個中間人。」
白店長說：「我是說：如果買方同意的話。」
我說：「不行。我相信你們。現在就開立本票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那就請房先生簽好本票，田主任代為保管。」
我說：「我贊成總公司的公信力介入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對呀。那就請田主任保管。」
房先生簽好了本票，交給田主任。
她放入另一只公文袋，以膠水封口。蓋上騎縫章。
我說：「我想和買方銀行的人見面，好確定貸款金額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明天，我再和許先生“橋”時間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明天，我再和許先生“橋”時間。」
賈代書拿出手機撥號。
賈代書把手機放在耳邊：「許先生。我是賈代書。明天幾點幫房先生辦對保？」
房先生說：「告訴他兩點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下午兩點可以嗎？……到他店裏……您設定完，就帶過來。好。OK。麻煩您。」
賈代書放下手機，說：「對保的時候，我會過去。」
「只要你來就好。」房先生一臉不悅：「一堆人到我店裏，不是很奇怪嗎。」
「房先生不歡迎。」我看著呂代書：「不然，明天早上我們去天興銀行？」
房先生說：「告訴他兩點。」
賈代書說：「下午兩點可以嗎？……到他店裏……您設定完，就帶過來。好。OK。麻煩您。」
賈代書放下手機，說：「對保的時候，我會過去。」
「只要你來就好。」房先生一臉不悅：「一堆人到我店裏，不是很奇怪嗎。」
「房先生不歡迎。」我看著呂代書：「不然，明天早上我們去天興銀行？」
呂代書不說話。
甄代書說：「明天銀行要派人來對保，你可以委託呂代書。」
我說：「我要親自和銀行的人見面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還是您和行員見個面，確認這件事就OK？房先生的店比較小，您不妨在店外。」
我說：「那就在旁邊的便利商店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我剛剛和天興的行員聯絡過，交易已經進入收尾階段。發生什麼事，田主任一定會主持公道。這案子很單純，不會有問題。」
我說：「我要親自和銀行的人見面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還是您和行員見個面，確認這件事就OK？房先生的店比較小，您不妨在店外。」
我說：「那就在旁邊的便利商店。」
呂代書說：「我剛剛和天興的行員聯絡過，交易已經進入收尾階段。發生什麼事，田主任一定會主持公道。這案子很單純，不會有問題。」
我雙眉深鎖。
甄代書指著繳款書：「賈代書。明天中午以前，要趕快繳清稅金和滯納金。行員對保的時候，會把設定契約書送過來。對保之後，就立刻到地政事務所送件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牛先生。您的印鑑證明有沒有帶過來？」
我搖搖頭：「沒有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另外，土地登記申請書要蓋您的印鑑章。過戶文件，也要蓋您的印鑑章。」
我搖搖頭：「沒有。」
甄代書說：「另外，土地登記申請書要蓋您的印鑑章。過戶文件，也要蓋您的印鑑章。」
我不敢把印鑑章和印鑑證明拿出來。
我把房屋稅單收據交給甄代書：「這張先給你。」
甄代書轉手交給賈代書，說：「雖然以我的名義主辦，文件還是由賈代書保管。」
我從椅子上跳起來：「還是由賈代書辦理？」
「是的。」甄代書立即站起來：「因為，所有文件都在賈代書那邊。謝謝。謝謝。明天見。」
甄代書轉手交給賈代書，說：「雖然以我的名義主辦，文件還是由賈代書保管。」
我從椅子上跳起來：「還是由賈代書辦理？」
「是的。」甄代書立即站起來：「因為，所有文件都在賈代書那邊。謝謝。謝謝。明天見。」
我滿臉錯愕。
眾人起身，離開會議室。
我呆若木雞。
田主任向我道賀：「恭喜你呀。」
我勉強露出一絲苦笑。
傍晚五點，我打電話給許先生：「敝姓牛。我有一間房子，賣給房價飆先生，他在你們的銀行貸款。聽說您明天會到買方那裏對保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是那一間房子。」
我說：「野牛路９９５號４樓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您是屋主嗎？是賣方吧？」
「是。是。」我說：「我想和您見個面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明天下午兩點，我會到他店裏。」
我說：「可以在兩點之前，和您碰個面？」
許先生說：「有什麼事嗎？」
「我希望能看一下設定契約書。」我說：「另外，這交易還有一份蘋果銀行的價金信託契約。」
許先生疑惑地唸著：「蘋、果、銀、行、價、金、信、託？您是說履約專戶嗎？」
我說：「是的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你說的就是履約專戶吧？你們的履約專戶是蘋果銀行那邊開的。是不是？」
「是的。」我說：「交易中的錢都要匯到專戶中。我必須讓您知道：這交易中有價金信託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喔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是那一間房子。」
我說：「野牛路９９５號４樓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您是屋主嗎？是賣方吧？」
「是。是。」我說：「我想和您見個面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明天下午兩點，我會到他店裏。」
我說：「可以在兩點之前，和您碰個面？」
許先生說：「有什麼事嗎？」
「我希望能看一下設定契約書。」我說：「另外，這交易還有一份蘋果銀行的價金信託契約。」
許先生疑惑地唸著：「蘋、果、銀、行、價、金、信、託？您是說履約專戶嗎？」
我說：「是的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你說的就是履約專戶吧？你們的履約專戶是蘋果銀行那邊開的。是不是？」
「是的。」我說：「交易中的錢都要匯到專戶中。我必須讓您知道：這交易中有價金信託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喔。」
我說：「買方貸款的額度確定了嗎？」
許先生說：「確定了。」
我說：「金額是多少？」
許先生說：「我沒辦法跟你說。因為，那是買方的事。」
我說：「我只想瞭解我房屋的貸款資訊，並不想瞭解買方的其他個人資料呀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基於遵守個人資料保護法，抱歉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確定了。」
我說：「金額是多少？」
許先生說：「我沒辦法跟你說。因為，那是買方的事。」
我說：「我只想瞭解我房屋的貸款資訊，並不想瞭解買方的其他個人資料呀。」
許先生說：「基於遵守個人資料保護法，抱歉。」
買方向銀行申請房貸時，文件中都要附上不動產買賣契約書的影印本。在買賣契約中，明明寫著「本不動產買賣契約以蘋果銀行價金信託辦理」可是，許先生似乎不清楚有價金信託一事。
天興銀行是否把這筆交易，當作沒有價金信託的案件來辦理呢？
賈代書是不是給了銀行一份偽造的買賣契約書呢？
貸款下來，他會不會將錢匯進價金信託專戶呢？
註一：本書中出現的中古屋買賣房屋貸款簡易流程：買方申請房貸→銀行對買方個人信用徵信→估價→審核→確定貸款金額→對保→買方開立新帳戶→抵押權設定登記文件用印→買方和銀行簽定抵押權設定契約書→到地政事務所，辦理抵押權設定登記和過戶登記→撥款（貸款進入買方存摺）
對保：借款人與銀行簽訂借款契約。銀行業務人員核對借款人、保證人的身份為本人之後，本人親自在文件上簽章。
設定：對保完成之後，要經過抵押權設定程序。最後，還要到地政事務所辦理抵押權設定登記，銀行才會撥款。
在本書中，依蘋果銀行價金信託契約中約定的（簡易）資金流程：買方銀行撥款（貸款進入買方存摺）→賈代書應將全部尾款，匯入蘋果銀行價金信託專戶→蘋果銀行信託部依賈代書出具之代償明細，代償賣方銀行貸款→交屋。
PS.負責任的代書，應向買方要求代管買方的存摺、提款卡和取款條。以公平、公正的立場維護賣方的權益。